新皇的清算在三日后来临。
谢家勾结福王,助纣为虐,助其窥伺皇位,罪不容诛,本该满门抄斩。然圣上仁慈,念其先祖于国大功,特保全谢家其他分支,流三千里,仅谢瑾瑜一脉赐死。
这已经是朝中世家为国公府极力争取的结果。新皇不满世家许久,他要强化中央集权,谢家就是被立起来的第一块靶子。
谢瑾瑜的母亲王氏,本不在赐死范围内,但她以教子无方为由,也向太监讨了毒酒一杯。
“我这把老骨头,很快就不能动啦。总归是要死的,我得死的体面一些。”
谢家十人聚在一处,最年幼的弟弟谢嘉平一贯是不爱说话的。其他子女均已到了懂事的年纪,倒也无人哭闹,只是沉默地对着杯中的毒酒。
谢瑾瑜掩面长叹:“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们。”
“父亲不必自责。”谢芷清竟低笑出声,“时也,命也,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谢若清深吸一口气,在死亡降临的压力下,终是把所有的规矩礼仪,体统顾忌都丢到一边,破口大骂:
“什么世道,竟如此这般视人命如草芥!在我原来生活的国家,才不会如此!不过是会投胎,生在帝王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们谢家世代忠臣,清清白白,落得今日下场,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帝王无能,心胸狭隘,容不下有功之臣,便能颠倒黑白,视真理于无物!”
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论,也没人再去赌她的嘴。杀身之祸又如何?他们本来就是要死的人了。
谢若清心中憋了十五年的秘密终于说出口,反正就算别人都把她当妖怪也不怕了,她索性一直说,死前也要说个痛快!
“在夏国,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可以擅自决定谁的生死。那是由法律决定的东西,我们那的法律是真法律,是维护人民利益的法律,狗皇帝也不能违背!”
“不对,我们那都没有皇帝了……百姓站起来了,人民能够当家作主!”
李氏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惜,“若儿一向聪明伶俐,大约今天是疯了吧。也罢,随她疯一回。”
“我们那,男女都是平等的。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女人能上学,能高考,能工作,能参政,想结婚就结婚,想不结婚就不结婚,谁也不配指指点点。”
“我想回去画画,我还有好多稿子没交,延迟就拿不到尾款了,那些甲方好变态的,我的小钱钱呜呜呜……”
“我想喝冰可乐,我想吃炸鸡汉堡,我还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我要攒够钱,买一辆房车去自驾游,看遍夏国大好河山……”
谢蕙清听得直想笑:“二姐姐发的是什么疯,我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了。”
“我没疯,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反正都是一死,不知道是哪个把我送来的穿越大神,临死前再让我做个回家的美梦吧!”
谢若清举起酒杯,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