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思索着,却再也找不出一句能让这人方寸大乱的话了,可时间紧迫这已经是最后一搏了……
突然眼前一白,像晃过一道极亮的刺眼白光般,一切景象消失了一瞬息,而在这个瞬息他却想起了一个梦,仿佛看见了梦中的夜斐,想起了夜斐对他说的那句不曾听清的话来。
再看到萧夙的脸时,他笑了笑,“既然恨他,那你应该盼着他尸骨无存吧?”
在萧夙还未听懂这句话的瞬息里,他已抬起右手,衣袖下数支火药弩箭直直射向夜斐,而那盘缠如支柱般撑立着夜斐尸身的成千上万只蛊虫,成了最好的助燃物。
一瞬间,直攀穹顶的亮光包裹住了夜斐整具尸身,在蛊虫油脂的作用下,火光顷刻把地上诡异的法阵也烧成了灰。
苏孟辞以这种方式,替萧夙放走了他师父。
在大火吞噬对面整片墙壁的时候,萧夙怔怔地,好像身子里的一切也在这一瞬间化为了灰烬,直到一柄长刀和一把利剑一左一右同时逼近他的脖子。
萧夙猛地惊醒,满身的疯狂却找不到出路,当他空洞的两眼映出朝他杀来的戚无别时,他脑中才有唯一一个想法浮现。
杀了他,杀了他们,杀光所有人!
他为了双生蛊所做的一切努力,所费的一切心血都不重要了,不需要什么生蛊了,谁都不能活,他要他们活生生变成虫蛹只剩一张人皮!
戚无别再厉害,也阻止不了他发了疯注涌的内力,在舍去一条右臂和三根左指后,萧夙将将躲开这致命的两击,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狂笑大哭着冲向夜斐那具救不回的尸身,他虽然从大火里捞住了什么,可这具被他用蛊、用血、用邪术维持鲜活不腐的肉身,像回光返照后一般烧得如纸一般快。
“不,不……不!——”
他用烧得血肉模糊的左臂扒着残肢灰烬,像得了什么重病般剧烈痉挛着,满脸血泪地抬头时,狰狞得面目全非,却在看到那道站立着的人影时愣住了。
“你为什么还没死?你为什么还没死?!”
戚无别站在方台上,一手捂着腹部,压着先前剧痛的余波,另一手握剑狠狠刺入卦盘状的机关中,可其中的银球和某些飞桥般错叠的部件却竟然刀枪不入,连划痕都没有留下,霄机没有坠落,那种控制蛊虫的声音仍没有停止。
而萧夙也终于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人人都以为他疯,可他从小到大做过的每一件事都精于算计从未出错,而他偏偏在最不能失控、最不能出错的时候犯了错,他被逼得丧失理智,被戚无别的反应蒙骗了。
他能逃过一死不是侥幸,苏孟辞根本没有下死手,何况戚无别当时正被死蛊折磨拼尽全力也杀不了他!
可他被骗了!
放手前他被诱导把死蛊转化成了生蛊。
苏孟辞正将夜南风扶起,见戚无别皱眉盯着完好无损的机关,悬着的心更放不下来了。
萧夙爬了起来,披肩的白发衬得他如索命的鬼魅一般,他狂乱的笑声掩盖了哭腔,回荡得让人头皮发麻。
苏孟辞将夜南风往身后推,“听师兄最后一句话,出去,去找北胤,快去!”
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并不能护下夜南风的性命,可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