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喘不过气，想拉开夜南风的手臂，师弟却怕极了一般愈发用力搂着他。
“别丢下我——”
他没有再动，听夜南风哭个不停，神智恍惚地痴语。
“师兄……我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他低头望着自己垂到血水中的衣摆，淡淡说：“不是你的错。”
“师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夜南风的手臂收紧又放松，他患得患失地啜泣，“所以师兄才来救我……如果师兄知道，只会恨我，亲手杀了我。”
“我知道。”他扣住夜南风的肩，好不容易才看清夜南风的脸，与他四目相对笃定道，“我知道你杀了师父，知道你被萧夙种了蛊。”
泪水毫不突兀地从这双桃花眼中淌落，夜南风一直在哭，不知从何时开始，眼里心里的泪从未止过。
师弟的神情痛苦不堪，分明对他满是痴迷留恋，却泪眼模糊地说：“师兄杀了我吧！”
他一言不发，扶着夜南风小臂将他拉出了血池，血水哗啦啦溅了大片，他把下摆已湿的外袍脱下披在夜南风肩上，只穿单薄里衣站在凄冷石室里。
夜南风拽住他衣摆，不愿他走，仍像个罪人般深埋着头，“杀了我吧，师兄……我想死在师兄手上，求你，求你……”
他看着跪在脚边墨发淌水的夜南风，心中有些不满，“你想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些吗？”
和从前一样，他只是看不得夜南风的脆弱萎靡，即便只在他面前夜南风才会如此，却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阴差阳错勾起了夜南风滔天的痴情。
“师兄……”夜南风猛地抬眸，迫切地靠近他，不顾姿态的卑微，仰起艳煞的脸将满心情意吐露彻底，“我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当即退了半步，却被夜南风搂住腰身，用湿漉的身体牢牢圈住。
“我不知道梦过师兄多少次，可无论我怎样压抑忍耐，我都越来越喜欢师兄，我眼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师兄，我活着什么也不想要，只想要师兄……”夜南风因自己吐露的深情愧疚不已，“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除了死，我不知道怎么停下来……”
听了这么多，他竟觉得毫不意外，只是感叹自己这一世本就无情，偏偏种了那么多、那么深的情债。
夜南风和戚无别，一个是夜斐有意安排，一个是他自找麻烦，总之都是他阴差阳错招惹了二人。
夜南风哭得轻颤不已，脸上血水一滴滴溅落，低垂的长睫被泪晕得一片浅粉湿意。
“别哭了。”他声音冷漠，却还是叹一口气，稍稍俯身后伸手替夜南风擦了擦泪。
夜南风当即拽住他的手不放，蹭着他掌心抬起头看他，天生乖顺的眼更显可怜了。
“师兄……让我解脱吧。”
“死了就能解脱吗？”他明白夜南风的意思，却不能苟同，“对不堪病痛折磨的人，一死才是解脱，可你是撕扯于灭门之仇与教养之恩才痛苦，痴念多年不得满足才痛苦，你就算死了，也不会解脱。”
夜南风两眼暗淡，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