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他可以,用另一种方法喂师兄喝下去。
可是……
他深深望一眼满足睡去的师兄。
可是他不敢,他既想又不想。
“师兄……”他无奈地一笑,俯下身撑在床上,望着身下的人自言自语,“你当初,究竟为何救我,今日,又为何帮我?你为什么,叫了我的小名呢?”
他俯得越来越低,近到师兄的吐息轻柔地扫过他的鼻尖。
他像个笨蛋一样傻傻一笑。
他总说,他对现在的一切都很满意,所以他从不怀念过去,但明思终却不明白。
他眼里映着师兄的脸,恰恰好,再也装不下别的了。
或许世间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苦难,但他眼前就是最大的恩赐。
什么都不值得他恨、他难过、他欢喜,只有这个人,是他的一切。
“师兄。”他拨开苏孟辞眼帘上的细发,柔声说,“明天见。”
有师兄,才值得有明天。
他起身出去,将门关得严丝合缝,希望师兄醉意稍退后,能起来吃些东西。
清风习习客栈内一切烛火都灭了,所有人都该入睡的时候,在屋内静坐许久的戚无别却站起了身。
他将门打开,吹了声很轻的哨,等了半天,獠风仍没有回来,他却听到一声极小的轻吠,不是从门外传来,而是墙边、隔壁。
他皱眉望着那面墙,墙的另一边,是那人的房间……
又是一声轻吠,让他确信,那是獠风的声音。
他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原因为何,总之獠风正在夜云轻的房间里,或许是出不来了,才悄悄回应主人的呼唤。
他不会允许那个人像伤他一样伤害他的宠物,于是他走到窗边,翻出窗时他望了眼桌上的面甲,没有回去取。
他落在客栈一层的房檐上,去往隔壁的道路毫无阻碍,而且他的脚步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他摸到那扇窗户外时,身上落了几颗斜飞过来的雨珠。
他倚在窗口外墙上,只凭鼻子、凭武功,他就能分辨屋内的一切。
那人睡着了,不知是自负傲慢还是愚蠢天真,竟然在被人悬赏,受人追赶截杀的境况下,这样在一间朴素的客栈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