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看了她一眼,回身端起桌上的酒杯,浇在手上。

    能摆在他席面上的,自然是好酒,步轻歌一下闻出这是纪潇最喜欢的胭脂醉,这种酒产自北地极寒之处,色如胭脂红润,本身产量就少,加之酿造过程繁琐,故而很少见。

    步轻歌给纪潇选择喜欢这个酒的原因是很符合她的人设——掐尖要强,样样都要选最好的。

    如今景明拿着这个酒洗手,一方面表现出对纪潇的蔑视,一方面展现对步轻歌的嫌弃。

    呵呵。

    景明回到座位上,依旧是歌舞升平。

    一旁站着的步朝云眼神已经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带了点惊恐,她以为自己有机会攀上高枝,没想到这高枝能摇晃发癫得这么抽象。

    步轻歌还没说什么,一旁装死已久的张广洲终于在她面前开口了:“轻歌你没事吧?”

    一开口就是废话。

    步轻歌摇了摇头。

    步方海看见他就烦:“怎么又是你这个穷酸?”

    张金升听着步方海的话,一张脸上青白交织,张家也算是冯阳中等商户人家,与未发迹之前的步家是勉强相配的,但如今形势早就变化,步家的下人在外头可能都比他更有体面些。

    张金升受着这样的羞辱,还得给步方海赔着笑脸:“是我这孽子不懂事,如今又是犯了癔症,错认了人,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

    张广洲确实不清醒,他固执而大声道:“我不曾错认!步大人,虽然我出身比不得大人,但我与令爱真心相爱,求步大人成全!”

    步轻歌寻思着他再嚎这么几嗓子,以后她的名声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也不是多在意名声,但很在意和这么个货扯到一起,这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当下就看着他道:“步家轻歌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张公子,你一直说我是你的未婚妻,这是个什么道理?有何凭证?”

    以步方海拜高踩低的性子,看不上张广洲很正常,但这个人性格同样非常谨慎,步轻歌不信他想把她送给景明,还敢往身上背个婚约。

    张广洲冷不防被她一个背刺,顿时哑了声音,随即道:“轻歌,你……你为什么如今这么说?你说过你愿意嫁给我的,还有你母亲当年,也曾说过让两家结好……”

    步轻歌道:“我母亲生我时就去世了,连我的性别都未必知晓,你这话着实让人难信,可有别的凭证?”

    张广洲强调:“你说过愿两心如一的!”

    那就是什么凭证都没有。

    信誓旦旦的步轻歌已经死了,而他还活着,站着给他爹打上一个又一个大逼斗,又看着景明掐了她两次脖子,就差没像江悟真一样喊“六六六”了。

    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