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官路上静的出奇,便似突来了一阵异常冰冷的寒风,生生将一众人等冻结在当地。所有人都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眨,甚至呼吸都已经停止。
虎子也没有动,只是瞥着眼看去。他发现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马车原地调头,但却没有马蹄声,也没有车轮声。十六个挎刀的随从竟然抬起马车以及拉车的那匹马,原地转向,悄然离去。他们的武功都很不错,直至消失在虎子的视线之外,他们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四匹马也开始动,“嗒!嗒!嗒!”马蹄踏出轻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虎子,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是生怕这轻微的马蹄声惊扰了他。马蹄声远去,也是原路折回。
骡子却是前行。老人的斗笠压得更低,便连一根胡须也无法得见。
虎子身在路边,官路的右手边。老人的骡子行在左手边,与虎子临近,并排,而后远去。
手持单刀,怀抱木箱的汉子正在瑟瑟发抖。走一步,抖三抖。再走一步,再又发抖。他将木箱放在虎子脚下,一步一抖,退后站立,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正在等待父亲的责骂。
腰牌被刚刚失手掉落在地的汉子再又拾起,捏着袖口擦了擦上面的雪渍,双手奉上。
虎子将腰牌抓在手里,竖起来对着众人晃了晃,“噗”的一笑,道:“衙门里的腰牌就是管用,把那些盗匪全都吓跑了!”
“是!是!”对面的汉子点着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赔着笑脸,道:“衙门……衙门的腰牌确实管用!”冷眼一瞧,手下的一班弟兄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虎子笑道:“腰牌还了回来,这把剑你也不要了,怎么还不拿着金子快走?”
汉子连连摇头,道:“不敢!不敢!”
虎子也不理他,收起腰牌,行在路上。
汉子哪里还敢惦记着金子,眨眼之间便已窜入山林,消失得无影无踪。
“奶奶?”芊芊被那汉子一摔竟然无碍,张开便道:“东厂的……”她的嘴已经被千千儿捂的严严实实。
千千儿抱起木箱,手拉芊芊,跟在虎子身后。她也对虎子的那块腰牌心有余悸,可若无虎子庇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到城里。性命攸关,便也顾不了许多,却难免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这位东厂的校尉。
芊芊却是不怕,甩开奶奶的手,跑去虎子身边,边走边问:“你叫什么?”“虎子。”“你今年多大了?”“十二。”“虎子哥,我叫芊芊,今年十岁。”“我知道。”“把你的腰牌给我看看?”
千千儿一惊,孙女跑去搭讪,她已经怕的要死。可现在芊芊却向虎子要起东厂的腰牌来,那还得了?但她虽然心里害怕,却又不敢喝止,只得瞪大眼睛看去,静待下文。
“给。”虎子竟然大大方方的掏出腰牌,递给芊芊。
芊芊将腰牌接在手里,看看正面的“东厂”和“玺纹”,又翻去了背面,看过之后,道:“你是东厂的人?”
虎子“嘻嘻”一笑,道:“不是!”
芊芊也笑了,道:“我说呢?这上面不是你的名字,是个女的,应该是老太太,容貌特征……”千千儿已经夺去了腰牌,颤着手塞回虎子怀里,低声道:“傻小子?偷什么不好,偷这种东西,你不要命了?”
“什么东西?”虎子反问,道:“不是偷的,是我奶奶送我的,要我拿着它去找奶奶。”
千千儿听得一怔,道:“你奶奶是东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