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田畹眉头紧锁,忽而摇头,忽而展眉,又或者握拳叹息,冒襄知道他心里也在挣扎,索性道:“大人,若是您还在犹豫,那么在下替您去走一趟如何”
田畹一怔,抬头望着冒襄,“你”
冒襄点点头,“不错,正是在下您不必露面,但需要您给我一个凭证,可以证明我是您派去的。我出面可以有两点好处一,如果我劝服了郭知府,那么您再与他亲自谈,这事就很顺利了。二,如果我劝服不了,那么事后您也可以否认曾派人去谈此事,您跟他之间的交情也不会因此而产生隔阂。您看如何”
“哈哈,这个办法好”田畹楞了下后,忽然觉得所有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似的,心情大快,抚掌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去跟那郭振庆谈”
冒襄心里无奈的一笑,这个田畹也是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不想出面,眼下也只有自己亲自去了,也不知道这个郭振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如果谈崩了,杀人灭口的事情恐怕也会做出来的。
从田畹手中接过一块玉佩,“这是我与郭振庆在京师碰面的时候他送给我的,也算是代表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情谊,他也知道这东西对我至关重要,不会随意给人,所以你拿去他必然会相信。”
冒襄当即收好,忽然想到什么,道:“对了,那假同知如今装病在家,大人不妨去他家里一趟,以探病的借口显示大人对那同知的关照,也可以一探虚实。”
田畹现在觉得冒襄越来越像个诸葛亮,心道这人不会就是皇上需要的人才吧闪烁的目光在冒襄身上转了两圈,心头一阵欢喜,他来江南也有段日子了,正发愁找不到可以举荐给朱由检的人,眼下忽然送来一个冒襄,而且看他这一连串的谋略,是个人才。
此人与昨天碰到的那个项茂有些不同,项茂侃侃而谈,热血激愤,是个忠贞之臣,而眼前这个人沉静稳重,谋略过人。这两人截然不同,却都是难得一遇的人才。
冒襄却不知道这个田畹已经动了招安他的心,现在他心中只有李香君的安危,匆匆向田畹告辞,直奔知府府邸。
有田畹的玉佩作证,冒襄很容易就见到了郭振庆。
郭振庆算是个勤政的官员了,只是昨天在玄妙观回来后,又陪着田畹欣赏了一晚的歌舞,刚刚起身,听闻有人带着田畹的物件来拜会他,心里一怔,心道这田国舅不是刚刚离府吗怎么又派人回来莫非是他忘了什么重要的物件
匆匆穿了件寻常的锦袍,郭振庆快步赶到客厅,抬头却见是个中年男子,此人面容清矍,双目炯炯有神,看身上的服饰,像个普通的儒生,神态从容淡定,心头奇怪,田国舅身边没这个人
郭振庆不认识冒襄,但冒襄却认识他,当即起身施礼道:“见过知府大人”
虽然郭振庆心头迷糊,但还是还礼道:“好好,这位兄台是奉了国舅之命而来不知是何事”
冒襄正欲开口,正巧有丫鬟捧着茶水过来,便微微一笑,清茶幽香,轻轻抿了一口,不禁摇头赞道:“好茶”对于茶,冒襄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不过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郭振庆不明所以,眼前这人是田畹的人,他也不好太过失礼,只得陪笑道:“此是苏州著名的吓煞人香茶,出自洞庭东山碧螺峰上,茶色碧绿,形曲似螺,又值于早春采撷,因此民间又称为碧螺春。”
“哦好名字”冒襄心头惊讶,原来这就是碧螺春,在这个年代竟然有那么古怪的名字,不禁失笑的摇摇头。
“咳”郭振庆向客厅中的下人挥了挥手,等人退尽了,这才问道:“这位兄台请说吧”
冒襄点了点头,郭振庆倒是有些察言观色的能耐,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内,官场人物,确实难得,他也不再隐瞒,低声道:“在下是奉了国舅大人之命,前来与知府大人商量一事”
“请讲”郭振庆心头嘀咕,这个田畹,自己跟他什么交情,竟然派了个陌生人来谈事,也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莫非他心头一震,难道是那件事被他发现了想到这里,他目泛精光,仔细打量冒襄。
就这么一句话,就让这郭振庆如此紧张郑重,之前倒是有些小瞧了他,千万不要把命撂在这里才好,冒襄谨慎的道:“郭知府平时读什么书”
“书”郭振庆大为诧异,这人竟然问自己这么白痴的问题,当即道:“自然是四书、五经等等。”
冒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道:“大人是进士出身,也算是天子门生,我记得之前您还曾加入过东林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