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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把话都说得云淡风轻,尤其是叶怀秋,三言两语讲完了他那好几年间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他这简单的几句话里究竟包含了多少苦和危险,他笑着说起这些的时候,心里又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叶怀秋带着笑意看我,几秒钟后,他问:“周籍,你有没有想过,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编的?编来骗取你的同情心,然后骗你的钱。”
我突然意识到,其实叶怀秋比我更没有安全感。
一个有安全感的人不会时不时提醒别人自己或许是个骗子。
我始终没学会当一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知道究竟说些什么才能让他觉得我可以让他安心。
我一口气喝了三杯酒,叶怀秋就静静地看着。
“那时候害怕吗?”我问他。
他盯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以后不用怕了,”我说,“遇到事情我们一起想办法。”
叶怀秋还是那样看着我,冰块融化,碰撞在一起时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他抬手,揉了一下鼻子,然后扭过头看窗外,再转回来的时候笑着对我点头。
我们每个人的视线范围真的太过狭窄,狭窄到只能看见自己周围的一隅,像我这样的人想象力也匮乏得很,这么多年以为叶怀秋跟我一样,只是在另一个城市过着和我相似的生活。
单调的,乏味的,充满期待又不敢太期待的这种平凡生活。
之后我们没怎么继续聊天,只是听着酒吧放的音乐,一口一口地喝着冰凉的酒。
快十二点的时候,叶怀秋说:“南关马车要还回去了。”
我一惊,以为他的意思是自己要走了。
但叶怀秋开了最后一瓶酒,给我们俩倒上,然后说:“十二点之前带我回家睡觉,不然我就要坐着南瓜马车回去了。”
他还是喜欢吓唬我,耍一点小聪明就能证明我有多紧张他。
我们很快喝完最后一瓶酒,起身,穿上大衣。
“我喜欢这件衣服。”他说。
“那送你了,”我牵着他的手下楼,“明天睡醒了你好好看看那个家,喜欢什么都是你的。”
夜色已经很浓,枯叶在冷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