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弯弯,像被传说中的天狗啃了一半,云在深蓝色的天空游移不定,星似在不远处闪烁着落下。
偶尔有人在假山后哭泣,堆着凌乱的火星,白色的冥纸,阴风吹巷。似有黑影穿梭其中。
一刻以后,天上已看不见月亮,他微微一笑,露出浅浅的卧蚕,牵住她的手。
“公主,现在可以进去了。”
他大手一挥,前面便出现一团被云雾遮挡的虚空,自她一走进去,便是一阵灼烧的热。
余秋一恍然,便已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脚下是烧红的炭火,有缺胳膊少腿的幽魂四处飘荡,俨然望不到天空,只有前面茫茫的大桥很一层薄薄的血雾。
她想擦一擦汗,却发现皮肤干燥,根本没有汗。
宁锦珏自一进来,便换了幅模样,紫袍加身,长发及腰,唇如朱砂,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红色发带松松系住发,简直就是典型的妖艳贱货。
他将她往怀里一带,食指轻轻往额上一点,一抹清凉顿时从触碰的地方蔓延到全身。
这恼人的灼热也散退了去,她只觉得这与人间无异。
“为何阴间这般排异?常人置身其中便是焦灼难耐?”
他松开她,走在前头,听此笑了一下,“不然为何叫做炼狱呢?这并非是排异,有许多鬼怪便是一刻也待不下去的。”
“相较人间,冬日便是冰封千里,顷刻间便将万物冻成齑粉,夏日犹如油锅烹炸,你们常说六月酷夏,却不知这里时时刻刻都比六月更加难熬。”
她歪了歪头,笑了一下,“那你是如何在这个地方当上鬼王的?莫非是凭着千万年的煎熬吗?”
他摸摸她的头,抱着她的身体,下颌微抬,示意她看向这座桥下方,灰蒙蒙的一片,越是神秘越是让人心生恐惧。
“这些雾气是千万年间所有的怨气、恐惧、自私、嫉妒、愤怒、情欲积攒而成的,世间万物,无论多圣洁的东西,只要沾染,必堕入深渊,这下面是世界上最邪恶的怨灵,若想取得鬼王令,必须去这下面与无数的恶鬼厮杀,被吃的只剩下一具血淋淋的骨架子,至时月圆之夜,从万鬼畏惧臣服之中走出,杀死不愿臣服的恶鬼,夺下召鬼符……”
他没再说,似乎觉得自己今日说的过多,过于累赘。
余秋牵紧了他,安慰一笑,卸了口脂的粉唇看上去有些温柔。
他垂下眉目。
收紧了搂住她腰间的手。
“何处是地藏王菩萨容身处?”
他走着,并未低头看怀里的她,“你不是说喜欢看戏吗?”
“我带你去。”
过了长长的桥,又到了一片罂粟一般的花田,鲜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