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木床、一方书桌、一盏油灯,于舒婉的闺房与其他人大体上别无二致,只是窗台边多了几盆盆栽,由绿色点缀的房间看上去更加宁静致远,身处其中似乎还能闻到幽幽的青草香。
哎——
头顶明月当空,佳人眺望着皎洁的月亮却发出轻轻的叹息,于舒婉秀眉微蹙,纤细的双手轻抚秀发,月光如水洒在身侧,好一副人间绝景。
啪啪啪,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声音并不大,似乎不愿破坏房里的精致,于舒婉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大体能猜到敲门者的身份,她略一犹豫才柔声道:“请进。”
敲门者果然是狄天,伴随着房门的吱吱声,如诗画般美丽的女孩映入眼帘,前者虽与女孩相处了不短的时间,却基本都是在后厨与大堂的喧嚣中度过,此刻见到这摄人心魄的美丽,不知不觉的失了神,过了好久才喃喃道:“打扰了。”
嘴上说着打扰,狄天却片刻不愿移开目光,于舒婉也一反常态,水雾弥漫的双眸凝视着狄天,大方的展示着自己的青春与俏丽:“狄天哥哥说的哪里话,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舒婉帮忙?”
“不是不是,我是来道。。。”狄天赶忙否认,却又忽然住了口,毕竟这事有点难以明言,难道说:我很抱歉今天在饭桌上不肯娶你?好在他素来反应极快,改口道:“元旦将近琐事繁多,偷得些许空闲想与姑娘。。。聊聊天。”
这略显诡异的句子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轻笑起来,只是狄天笑完了又不知从何聊起,房间里渐渐泛起一股令人难熬的尴尬,他没头苍蝇似的搓了搓手,硬着头皮道:“今天天气不错。”
于舒婉望着眼前男人无地自容的模样扑哧一乐,又觉得有些失礼,赶忙将目光移向窗外的明月,过了好久突然出声:“狄天哥哥,你孤独吗?”
狄天闻言一愣,他倒没想过于舒婉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还好,在下比较幸运,遇到了你们,就不孤独了。”
听到这话,于舒婉终于有了反应,她脸色微红,嗫嚅着:“舒婉也一样。”
“姑娘怎么有此一问?”
“没事,只是今晚皓月当空,睹物思人罢了。”女孩的声音中透着些许落寞:“母亲在我十三岁那年走了,父亲常年在军中无暇他顾,好在军饷尚且丰厚,便与我租了一处小宅子,几个战友的夫人也常来拜访,那两年过得虽然艰难,却还是熬过来了,后来父亲退伍回家,置办了这妙香楼,没过多久小海也来了,再后来的故事哥哥都知道了。”
两行清泪划过脸颊,窗外寒风呼啸,似乎也在为女孩鸣泣呜咽,于舒婉低着头,忽然感觉左肩覆上一只温热的大手,她下意识抬首,正对上狄天柔和的目光,后者轻轻用力将女孩挽入怀中,也不由自主的望向窗外的明月。
良久,怀中的佳人忽然问到:“狄天哥哥的家人呢?”
“我?”狄天微微一愣:“这事儿有些复杂,在下自小父母双亡,是靠着村子里众人的照顾长大的,不过那些事我都不太记得了,也就没觉得有多难熬,而且我时常会做梦,放松放松。”
“做梦?”像小猫一样依偎怀中的于舒婉抬头,言语中满是好奇。
“没错,我的梦中有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在那里已经二十一岁了,父母双全,每当有闲暇时,总会约几个好友去射箭,或许我现在箭术精湛就是在梦中练习的吧。”狄天语气沧桑,若不知道他的过往,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现年十八岁的孩子能有的神态:“那个世界很大,也有着很多国家,不过我在的那个不用担心战乱,也不愁吃穿,如果有可能,真想带舒婉去看看我梦中的家乡。”
“狄天哥哥又胡闹了,舒婉哪里能进入哥哥的梦乡嘛!”于舒婉语气嗔怪,眉目流转间透出万种风情。
“是是是,舒婉聪明,你说得都对。”狄天哑然失笑,竟伸手刮了刮女孩精致的琼鼻,于舒婉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闪躲,只是双颊泛红好似诱人的苹果,没什么明显的信号,不过是聊了几句天的功夫,两人相处起来竟与一般情侣无异。
“从我出生起,到父亲退伍回家,那十五年里我对父亲的印象其实很少,他常年在军中,几乎一年才能回来一次,又不会写字,几个月都难得收到一封家书,前些年苍阳与碧燕联邦战火不断,父亲不少同期入伍的老乡都战死沙场,前线的阵亡通知一封封送到青丘镇,母亲每日以泪洗面,只怕那里面有一封是属于父亲的。”
“你父母的感情肯定很好吧。”狄天安静的听着,附和道。
“应该是很好的,母亲还在时,常常与我念叨着父亲,不许我抱怨他,还总是托人与他寄信、寄衣物,后来父亲退伍回家,在母亲墓前跪了三天,他虽在军中颠沛流离,母亲寄去的书信却一封封留着收好,一下子全都拿出来读与母亲听,后来狄伯伯说,那时只要收到信件,父亲总会大呼小叫的与人分享,半夜睡觉都会笑出声音来。”
“真美好啊。”狄天由衷的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