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康宁仍站在原地没动,似要从那扇门里头看出一个人来。寿华柔声说:“走吧!”
临走前,女使春来一扭头,对着范家门楣狠狠啐了一口。
众人上了太平车,五娘乐善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母亲袖子,轻声安慰:“娘——”
郦娘子突然捶着胸口,痛呼道:“可怜了我那二百贯嫁妆哟!”
四娘好德瞪圆了眼,一下跳起来:“二、二百贯?!”
砰地一声,她撞到了顶棚,捂住脑袋痛哼起来。
与此同时,郦二娘站在范家大门之后,目光复杂,目送郦家的太平车渐行渐远。
马蹄扬起浮尘,柴安策马直奔范家,范良翰和众小厮驱车行驶在后面。郦家笨重的太平车与他们擦身而过,彼此反向而行。
夜幕渐深,范家客房里,柴安还在自顾自地饮酒。桌上冰盘浸泡着瓜果鲜李,女使一人打扇一人斟酒,还有一个给范良翰剥李子。
范良翰没心思享受,坐立难安,不时瞅瞅门口,急得额头冒汗。
“天黑了,该歇了。”柴安慢悠悠地说。
范良翰惊愕:“啊?你要住下!”
柴安目光随意地望向一名美婢,说:“脱衣。”
美婢一愣,顿时满面绯红,自作多情羞涩道:“郎君?”
“我说,借你衣裳一用。”
范良翰瞠目结舌,不知他是何用意。
片刻后,柴安一扬手,将鲜艳的红裙掷在了屏风上。
熙熙楼客栈,琼奴在门口蹲着煎药,呛得频频咳嗽。
好德带着春来,点视房间的窗户和床铺,安顿好行李。卧房床上,郦娘子躺在乐善膝上唉声叹气。
“白养了,真个白养了,唉!忘恩负义,白眼狼啊!”
寿华将钱数出交给刘妈妈,嘱咐道:“这二百钱买些馎饦驴肉,再买几盏沙糖绿豆和凉粉解暑。娘是吃不下的,我看那灶台锅子倒还干净,先借几升米,叫春来煮一锅水饭,打火钱明儿一道算吧!认得路么?”
刘妈妈面露犹豫,好德探头出来,补充道:“娘挑剔着呢!馎饦驴肉对街章记买去,出门右转穿过二条巷,走上百来步见着王记鲜鱼面摊,摊子东边儿有个吉祥鞋铺,旁边的林家凉粉排了好些人,就去他家买!”
刘妈妈哎了一声,喜道:“一路来颠得老奴眼花花,还是四娘子好记性!”
好德甜甜一笑,寿华突然察觉不对,环顾一圈:“三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