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烦躁。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我不想让我哥离开这个房间,哪怕他只是去办手续——我才不管。我不想让他离开。
野兽嘶吼着别放他走,它抓破我的心脏,焦躁的痒从肺开始蔓延,直到填满我整个胸腔。
我用尽全力才克制住嘶吼的欲望,泪已经爬了满脸。
什么理智啊,控制啊,全部失效了。刹车失灵,齿轮散落一地。我徒劳捉着崩裂的麻绳,可又能如何呢。纤维一丝丝作废、它还是断了。
我的躯体开始不受控制,尽管我的大脑很清醒。大面积肌肉开始痉挛,体现在身上就是剧烈而密集的颤抖。
我发誓,我不想这样失态。就像我没想哭一样。
我真的、真的没想。
尤其是在我哥面前。
这本来就是突然间发生的。绳索崩断得突如其来,我的理智还徒劳攥着。我知道,没有用。
甚至我的理智、我的大脑也会很快离开这具躯壳,我的肉体会变成毫无意识的野兽,伤害接近我的所有人。
恶鬼会占据我的身体,它大笑着,说,我要击溃你了,我要毁灭你和这个世界。
我马上就要溃败了。
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
我的直觉没出过错。
很快,手指开始蜷曲,或许两秒都不到。
我的手臂挣扎着要撕扯我的脖子,却被约束带勒着,只能抓着所能接触的肉:我的大腿。
指甲陷入到肉里,我知道,但痛觉已经率先离开了。
我猛地拍向挪到栏杆上的呼叫铃,约束带扯着我的手腕,它系在床栏上,那空心钢管被我扯得拦腰凹陷,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并且余音空旷悠长。
应期的背影因这巨响停下了。他疾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用手掌捂住我的眼睛。
深渊,啊,好黑啊。
“小会,没事了,冷静下来。”
我很冷静。
因为躁动的从来不是我,是我身体里的另外一个、或许是恶鬼的家伙。